第三百零四章:失忆之前,我是不是有抑郁症?
可爱的她有千层套路 by 我今年火了
2024-4-5 16:30
怔怔地在床上坐了几分钟,陈嘉鱼才再次看向了眼前的沈念初,目光依然满是困惑,喃喃地道:“……你说,你是我的女朋友,我们已经相恋了七年,只是,我失去了这几年的记忆?”
沈念初的唇角噙着一个温柔的笑,轻点了下头:“是的。”
陈嘉鱼依旧难以置信。
明明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高考最后一天的那个下午,突然一睁眼,就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,接着,沈念初走进来,说她是他的女朋友,还说两人已经相恋了七年多的时间。
在她拿出不少证据后,陈嘉鱼才不得不接受事实——他失去了从高考之后到二十五岁间的记忆。
而那个他喜欢了两年的女孩,那个像是天上遥不可及的月亮一般,让人远远地观望着便沉溺于她的美丽的女孩儿,现在,竟然变成了他的女朋友……
这种感觉……
陈嘉鱼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的跳得更急了,似乎要从胸口里撞出来。
但却不是欣喜若狂,而是另外一种情绪。
一种,让他莫名紧张和排斥的情绪。
这是为什么?
“可是……怎么会这样?我有点接受不了。”
“不要紧,我知道这对你来说,太突然了,一时间接受不了也很正常。”沈念初抬起手,似是想摸一下他的脸,但又放了下去,只是温柔地道,“不用着急,慢慢来好了。只要你记得我爱你,你也爱我……我们就可以再重新开始的。那些你忘记的事情,以后我会一点点的讲给你听。”
骨碌碌——
这时候,陈嘉鱼的肚子突然发出一阵声音。
沈念初浅浅一笑:“饿了吧,你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。嗯,我给你煮碗面条。你赶紧刷个牙洗个脸,等出来就能吃了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转身出了房间,经过客厅时,忽然听到一声叮咚。
沈念初停下脚步,扭头望去,然后看到了沙发上的一个手机。
是陈嘉鱼的。
目光微动了下,沈念初折到沙发旁,将手机拿在手里。
她知道陈嘉鱼的手机密码,轻易解了锁。
屏幕上,显示着一条新的短信。
“昨天电话打到一半就挂断了,是有什么意外情况吗?”
发信人的备注名是“心理蔡佳怡”。
沈念初眯起眸子,面无表情地盯着这条短信看了会儿。
她知道这个蔡佳怡,是陈嘉鱼的心理咨询师,这大半年里,陈嘉鱼一直在找她做心理咨询。
几秒后,她编辑了一条回复。
“没什么,我很好。”
几秒后,“那就好。”
“对了,以后我不会再来找你咨询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我和女朋友已经和好了,不再需要什么心理咨询。”沈念初输入,“所以,我们也不用再继续联系了,祝你事业顺利,再见。”
点了发送,显示送达后,不等对方回复,她便直接将蔡佳怡的号码给拉入了黑名单。
做完这些,她才再次走向了厨房。
……
……
窗明几净的心理诊疗室内。
目光盯着屏幕上的短信,蔡佳怡微微蹙起了眉。
作为陈嘉鱼的心理咨询师,她比任何人都清楚,与女朋友的关系,是陈嘉鱼痛苦的根源。
同时,她也记得分明,昨天陈嘉鱼和她打电话时,曾向她表示,他终于做出了分手的决定。而在说出那句话的刹那,他的语气亦明显地有种豁然轻松的感觉。
可现在,短信里却说,他已经与女朋友和好了,甚至还表示再也不需要找她做心理咨询……
虽心下疑惑,但她也知道,作为心理咨询师,不能与来访者保持适当距离,反而过于深入、干涉对方的生活,是行业的大忌。否则,便无法保持应有的中立客观。所以,陈嘉鱼不主动透露,她也不便过多好奇。
很快,蔡佳怡就找出了一个理由。
嗯,或许,是陈嘉鱼的女朋友终于理解了他,也愿意为了他做出改变。
所以,他们又重归于好。
静了几秒后,蔡佳怡将手机放在了一边,漂亮的脸蛋上,覆盖着一层淡淡的惆怅。
“记住,你和他,只能是咨询师和来访者之间的关系……作为咨询师,你的工作就是参与很多人的人生,陪他们去面对和度过人生的起起伏伏,酸甜苦辣,让他们能够通过你的帮助,找到属于自己的力量、幸福……这就是你这个工作的意义所在……”
她呢喃着,轻叹了一声气,“而当一切结束后,你们终将分离。”
他只是她的来访者之一,而她也只是他偶尔遇到的一个平凡的咨询师。
当困扰着他的问题得到解决之时,她就应该与他告别了。
也许,现在就是告别的时候了……
站起来,走到一边的书柜前。
其中一层的隔板上,摆着个成人巴掌高的陶土玩偶。
是并肩坐在绿草地上,眺望着远方金色落日的小王子与狐狸。
蔡佳怡有些微的出神。
她一直很喜欢一个叫《小王子》的童话故事,某次偶然中看到它,便买了下来。
她想,有一句,我永远不会当面告诉你的话,那就是,狐狸爱着小王子。
狐狸知道,终有一天小王子会离开它。
因为它不是他的玫瑰,而小王子终究是要回去找他的玫瑰的。
但没关系,这样也没有关系。
无论他在哪儿,是地球上,还是回到了属于他的那颗星球。
怎么都没关系。
只要,他抬起头看向天空,看到远方即将落下的太阳,想到在某个地方上,曾经有一只狐狸与他一起看过日落,一起听过风吹麦浪的声音,而且,或许此时此刻,它也正在看着日落。
那么,从现在开始,每一个日落,对狐狸来说,都将是特别的。
因为从现在开始,那是它们一起看的日落,不仅仅是小王子一个人看的日落。
这就是意义。
也就足够了……
……
……
陈嘉鱼正在洗手间里找剃须刀。
刚才他无意中照了下镜子,竟发现自己的上唇边和下巴处都冒出了一层挺明显的青黑色胡茬,所以打算刮一下胡子。
“这里应该会有剃须刀吧……”陈嘉鱼边喃喃着,边伸手抽开了浴室柜最左边的那个抽屉。
是牙膏和几包纸巾。
他又拉开中间那个,果然看到了一个电动剃须刀。
除了剃须刀之外,里面还有一盒药。
药盒已经被拆开了,旁边丢着一板,并且很明显地少了几颗。
“这是什么药?”
陈嘉鱼随手伸手拿起药盒,同时,目光扫过了药名。
“盐酸艾拉法辛缓释片……”
盒子下方还有几行小字。
“本品用于治疗抑郁症(包括伴有焦虑的抑郁症)及广泛性焦虑障碍,详见说明书。”
这几行小字跃入眼中的瞬间,陈嘉鱼脸庞微怔。
这里,为什么会有这种药?
是谁服用的?
他自己吗?
端着面条,沈念初从厨房里走了出来。
她见餐桌处没人,便将面条放下,走到洗手间外面喊了一声,“陈嘉鱼,你在里面吗?”
陈嘉鱼下意识地将药盒塞进口袋,回答道:“在。”
“面条煮好了,赶紧出来吃吧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等陈嘉鱼走出洗手间,沈念初便拉住他的手,一直把他带到了餐厅里,拉开椅子,才握着他的手臂往下。
“坐。”
陈嘉鱼依言坐下。
沈念初又拿起筷子,笑着递给他:“丑话说在前面,我不太会做饭,可别嫌我煮的面条不好吃哦。”
陈嘉鱼连忙说:“不会。”
“我猜你也不会。”她笑着说,“好了,吃吧。”
沈念初说的是实话,面的味道确实只能说是一般,面条煮的过了火,有点坨,盐也放得稍多了,有些咸,荷包蛋也焦了。
陈嘉鱼其实有些挑食,但此刻心事重重,即便是山珍海味,恐怕也会觉得寡淡无味,所以只是默不做声地吃着。
沈念初坐在桌前,素手托腮,依旧含着笑,专注地看着他。
她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快乐是什么滋味了。
和陈嘉鱼已经恋爱了七年,她确认自己是爱着他的,但这两年来,他们之间的话是越来越少了,尤其是近几个月里,陈嘉鱼总是想逃离她的身边,哪怕是偶尔的交流,他看向她的每个眼神,甚至是眼角的余光,都透着深深的痛苦和疏离。
即便如此,她还是对他怀有期待,她还是深深地爱着他。
毕竟,他是唯一一个能走进她心里的人。
现在看来,上天还是站在她这边的,他失去了记忆,反倒是好事。
或许,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少年,便能回来了……
这一次,她一定会紧紧地抓住他,再也不会让他有机会离开。
“……对了,我为什么会失去记忆?”陈嘉鱼突然抬起头,若有所思的问,“在那之前,发生了什么吗?”
说话之时,他紧紧的盯着沈念初,随后,便捕捉到了沈念初表情细微的变化。
她俏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淡,眼神显得有些复杂。
“可能……是之前撞到了头的缘故吧。”
“撞到了头?什么时候?”
“高考完的那一天。”没待陈嘉鱼再问什么,沈念初指着面碗说,“好了,你赶快吃面吧,这些事以后再说。”
很显然,她并不太想讨论这个话题。
陈嘉鱼的左手放在桌下,动作隐蔽地摸了摸口袋里的药盒,没有再说什么。
沈念初则是低下了头,摆弄着手中的一部黑色手机。
等陈嘉鱼快吃完的时候,她方才放下手机,看了他一眼,忽然说:“我请个假,今天不去公司了。”
陈嘉鱼一怔:“请假?”
“嗯,”沈念初看着他,浅浅一笑,“你现在这样,我放心不下,想多陪陪你。”
陈嘉鱼的胸口忽地涌出了一股让人闷窒的不安感。
这种不安感从何而来,他不清楚,但像是源自身体内部的一种趋利避害的生物本能,让他下意识地想要拒绝。
“不用了,还是工作比较重要,”他挤出一个笑,“而且……突然失去几年的记忆这种事,对我冲击挺大的,我想先一个人适应适应。”
沈念初看了他一会儿,才轻声地说:“那好,我下班以后再来。”
“好。”
她将刚才摆弄过的那部手机递给他:“这是你的手机,我的号码就在联系人里面,你要是想我了或者有事找我,给我打电话……嗯,在微信上也可以找我。”
较年长的陈嘉鱼接过手机,随手打开了微信。
整个微信一片空白,除了一个叫做“念你如初”的用户,一片干净。
但不知为何,陈嘉鱼并没有感到惊讶。
他随手点开与“念你如初”的聊天记录,里面也是空白。
“……那个,我们的聊天记录呢?”
都谈了七年的恋爱了,总不可能两人一直没聊过天吧?
沈念初的手指蜷缩了下,表情却依旧淡然,“哦,我刚才帮你删除了。”
“删了,为什么?”
“没什么可看的,平时我们本来就不怎么聊天,也没什么特别有意思的内容……”
顿了顿。
“而且情侣嘛,总会有吵架的时候,既然要重新开始,还不如删除的好……”沈念初看着他,轻声地问,“抱歉,没事先征求你的意见,你不会介意吧?”
陈嘉鱼黑眸凝了凝,但只是点点头,说,“没关系。”
过了几分钟,他放下筷子:“我吃饱了。”
“我去洗碗。”沈念初说。
“不用,我自己会洗。”陈嘉鱼连忙说,“不早了,你该去上班了吧?”
沈念初看了看时间,“嗯,我确实该走了。那你一个人在家里要注意点,有什么事就找我,中午我也会给你打电话的。”
陈嘉鱼笑笑:“好。”
沈念初抿了抿红唇,突然凑过来,看样子,似乎想在他的脸上亲一下。
陈嘉鱼下意识地将身子侧了侧,她便没能亲到。
沈念初的瞳孔遽然一缩,眼神中透出一丝难以置信。
显然对他的反应很意外。
“不好意思,我还没习惯你这么主动,吓了一跳,毕竟在我的心里,你一直都特别遥不可及……”
陈嘉鱼吐出口气,认认真真的解释道。
嗯,这个理由很好。
果然,沈念初紧绷的表情一点点的放松下来,红唇也弯出了一个愉悦的弧度,“知道啦,以后你就会习惯的。那我先走了,等下班以后,我们一起吃晚饭,就去你最喜欢的那家粤菜馆。”
看着门被合上,陈嘉鱼才松了口气。
摸出口袋里的药盒,看了几眼后,抿了抿唇,再度将它塞回去,并在屋子里走动起来。
一处处柜子和抽屉被拉开,陈嘉鱼翻找着可能有用的东西。
片刻后,在某个抽屉里,看到了一张就诊卡和一个写着他名字的病历本。
定了定神,拿出病历本,翻开。
在看清了上面的内容后,陈嘉鱼的瞳孔遽然一缩,大脑也嗡的一声,仿佛有一把重锤猝不及防地狠狠砸在其中。
……
傍晚,某家装潢不错的粤菜馆。
“这家餐厅是你平时最喜欢的,”沈念初将菜单递给陈嘉鱼,温声道,“你先看看想吃什么?”
陈嘉鱼没有心思,草草翻了遍菜单,便又还给她。
“我不知道什么好吃,还是你来吧。”
“那好,嗯……至尊海鲜汤一份,奶油大头虾,香煎蚝仔烙……”
沈念初点了好几个陈嘉鱼喜欢的菜,才将菜单放下。
“就这些吧,怎么样?”
“……好。”
沈念初又找着话题和陈嘉鱼聊了几句,比如问他一个人在家里怎么样,做了些什么等等,陈嘉鱼随口回答。
过了会儿,视线落在陈嘉鱼微带心事的脸上,沈念初脸上的笑意淡了些。
她轻声问:“你不开心?”
陈嘉鱼没说话。
“我知道,失忆这种事发生在谁的身上,都会很难接受。但是,事情都已经发生了,再闷闷不乐也于事无补,所以,别想那么多了,不管怎么样,我都会陪着你的。”她伸出手,握住了陈嘉鱼的手,语气柔和地开口。
陈嘉鱼身子微微一僵,屏住想抽出手的冲动,缓慢地点了点头。
这家餐厅上菜的速度很快,没多久,菜便上齐了。
陈嘉鱼低着头,一声不吭地从离他最近的碟子里随便夹了一块什么,看也没看,就塞进口里。
咽下后,又夹了一块。
过了会儿,一块鸡肉被放到了他的碗里。
陈嘉鱼怔了下,但不用抬头也知道替他夹菜的是沈念初。
接着,又一块虾被放了进来,跟着又是生菜。
陈嘉鱼终于抬起头去看对面的沈念初,“你吃吧,我自己会夹菜的。”
“我看你只从前面的碟子里夹菜。”沈念初握着筷子,态度温和而平静,“所以才帮你夹的,这几道菜你平时都挺喜欢的,尝尝吧。”
“……”
陈嘉鱼伸出筷子,在较远的一个碟子里加了块白切鸡,放进碗里。
沈念初这才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,吃了起来。
吃了几口,她重新抬起头,看着陈嘉鱼,“明天我还是请几天假,陪你去散散心吧。”
陈嘉鱼立即摇了摇头:“不用了。”
“可我不想看到你这么不开心的样子。”顿了顿,沈念初的语气刻意更温柔了几分,“我知道你的情绪不好,作为女朋友,理应多陪陪你,再给你讲讲我们以前的事情,你有什么想知道的,也可以问我。”
陈嘉鱼的左手垂下去,隔着衣服,摸了下口袋里的药盒,蓦地开口。
“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?”
沈念初有些意外地看着他,笑着说:“当然了。”
陈嘉鱼静了一会儿,开口问道。
“在失忆之前,我是不是有抑郁症?”
“抑郁症”这三个字一入耳,沈念初握着筷子的手指便无意识地紧了起来,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淡了几分,盯着陈嘉鱼,“为什么这么问?”
“刚才,我在抽屉里发现了一份病历,上面的诊断是这么写的……而且,最近的一条复诊记录,就在半个月之前。”
……
……
“小蔡,都快七点半了,你还没走呢?”
一名年长的咨询师路过蔡佳怡的咨询室,见她还在里面,随口问了句。
“哦,我在整理上个来访者的谈话记录。”蔡佳怡笑着回答,“已经差不多了。”
“那我先走了,等下你记得锁门。”
“好的。”
又过了两分钟,蔡佳怡将几页整理好的记录纸放进了那名来访者专属的档案袋内。
接着,她拿着档案袋,起身来到一个专门的书架前,将它归到对应的位置上。
“好了。”
蔡佳怡轻呼出口气。
她的目光掠过架子,过了会儿,纤细白皙的手指顿在其中一份不薄的档案上,犹豫了几秒,才轻轻地将它抽了出来,捧在手中,翻开了第一页。
来访者姓名:陈嘉鱼。
……
蔡佳怡站在那里,一页一页地慢慢翻阅着。
短信内,陈嘉鱼已经明确地说了,他已经和女朋友和好,不会再来做心理咨询。
那么,也许这是她唯一能留下的,与他的联系了……
……
有时候,她也忍不住会想,那朵玫瑰,会是什么样的呢?
她并没有亲眼见过陈嘉鱼的女朋友,更别提接触或是了解。
但从陈嘉鱼的讲述中,他的女朋友正像是那朵玫瑰,外表看似美丽温柔,但实际长着一身高傲与强硬的尖刺。
他们两人的相处中,她是更为强势的那一方,也是必须掌握两人间的话语权和控制权的那一方。
什么都要听她的,不能这样,不能那样。
她说东,他就必须往东走,可以犹豫一秒,但不能超过两秒。
大到高考填报志愿,交什么朋友,小到和谁出去吃顿饭,超市里买哪款洗发水,都必须按照她的要求。如果不顺她的意,再怎么好声好气的说,都没用。
而无论是为了什么原因争吵,她都不会放下她的骄傲,都是陈嘉鱼先妥协,去低头道歉。
沟通同样失灵。
因为她永远是对的,永远正确。
她只是为了他好,为了他考虑,为了爱他。
当然,她也有温柔的时候。
但那温柔,都是建立在陈嘉鱼每件事都符合她的要求的基础上。
……
当然,蔡佳怡知道,从心理学上来说,过强的控制欲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一种表现,这样的人往往会恐惧自己被抛弃,恐惧自己不被爱,恐惧自己不够好,所以才会比普通人更强烈地想要控制身边的人与事,却反而会更让人感觉到窒息,想要逃离……
而且,想要让他们改变,也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。
……
蔡佳怡抿了抿唇,脑海中忽然掠过了一个念头——
之前那几条短信的语气,似乎有点奇怪……
虽说短信是由文字组成,用“语气”来形容,不太合适。
但不知为何,它们的字里行间,竟透出了某种她从未在陈嘉鱼身上感受到的冷漠与——
陌生。
真的是他吗?
还有,他真的和女朋友和好了吗?
这个念头一冒出来,就无法再收回去了。
良久后,蔡佳怡垂下纤细白皙的脖颈,轻轻叹了一口气。
“即便是那样,那也是他们之间的事情,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?先不说你不能,也不应该过于关心他的生活,更大的可能,也许只是你自己想得太多了……”
只是,话音方落,她又忽地想起了一件事。
“对了,陈嘉鱼上次预交了一个月的咨询费,好像还剩两次呢……如果他真的不来咨询了,这两次的钱应该要退给他。”
她眨了眨眼,看着那个小王子的陶土玩偶,自语道:“我不是要私联来访者,只是问一下他的退款方式……嗯,再顺便、顺便稍微地了解一下他的近况……这是可以允许的。”
将手里的档案袋放了回去,她拿起桌上的手机,输入了那个她从未保存过,却已经记得滚瓜烂熟的号码。
“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。”
蔡佳怡怔了怔。
过了几分钟,她又拨了遍。
“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。”
第三遍。
依旧是冰冷的通话中。
一直在通话?
蔡佳怡的眸子凝了凝。
莫名地,她想到了某种可能。
将拨号的号码切换成了手机的副卡,再一次轻触那个绿色小电话图标。
这一次,果然接通了。
……
……
沈念初好一会儿没说话,只是,捏着筷子的手指关节都在阵阵的泛白。
良久,她才抿了抿唇,语调没什么波澜的说:“你失忆之前,确实有一段时间情绪很低落。但你没告诉我是抑郁症,所以,我以为你是暂时心情不好,没往那方面联想。”
陈嘉鱼看着她:“是什么事让我得了抑郁症?”
“……”沈念初又静了几秒,垂下眸,“我不太清楚,好像是工作上的一些小问题。”
“是吗?”
“嗯。”
陡然响起的手机铃声,暂时中断了这段让两人都微感窒息的对话。
陈嘉鱼拿着手机,看到是个陌生号码,还是接通了。
“你好,哪位?”
那边,是个年轻女声,音色清透却软糯,语速也不急不缓,很好听。
“你好,我是蔡佳怡,你的心理咨询师。给你打电话,是因为你说不咨询了,所以,之前预交的心理咨询费需要退给你一部分,请问你的收款账号……”
“……心理咨询师?”陈嘉鱼的注意点却是另一处。
他还找过心理咨询师?
而在听到他口中出现的“心理咨询师”几个字时,沈念初的脸色就突然变了。
下一秒,她突然就将陈嘉鱼手中的手机抢了过来,接着挂断了电话。
陈嘉鱼的手还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,瞳眸紧缩的看着她。
沈念初深吸了口气,一个字,一个字地说:“你答应我,以后这个什么心理咨询师打来的电话,你都不许接。”
“为什么?”陈嘉鱼问。
“没有为什么!”沈念初胸口起伏,冷声道,“我说不许接,就是不许接!”
陈嘉鱼的手慢慢放下,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。
这个样子的沈念初,和他记忆中那个清冷有礼的女孩儿,似乎有些差别……
沈念初对上他的目光,心里也陡然升起了一丝懊悔。
她其实并不想这么快,就对陈嘉鱼露出自己强硬的一面。
她知道,好不容易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孩回来了,如果她依旧这样,只会再一次重蹈覆辙,逼着他逃离她的身边。她也已经决定,要采取和以前不同的策略,譬如怀柔、譬如适当地给陈嘉鱼一点温柔和让步。
可在和陈嘉鱼恋爱的那几年里,无论她怎么强硬,陈嘉鱼也顶多只会自己一个人呆会儿生生闷气,闷气生完了,最终还是会来道歉、向她妥协。
这就让她养成了他必须顺着她,不能流露出半点与她相违背的意愿的惯性。
而此刻,这惯性就先于她的思考和自控力,爆发了。
气氛僵硬了一会儿,沈念初终于开了口,嗓音又恢复了温和,“你在她那里咨询过后,不但情绪没有好转,还和我闹过两次矛盾,所以我不喜欢她。这样吧,你的手机暂时给我保管,我那里有个备用机,也有号码,明天拿给你用,好不好?”
陈嘉鱼胸口隐隐发闷,但最终,还是点了下头。
沈念初抿起唇角,露出了笑容,再拿起舀汤的汤勺,替他盛了一碗汤。
“再喝点汤,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。你要是觉得这家店好吃,我们明天再过来尝尝其它的。”
陈嘉鱼没说什么,低头喝汤。